第四十三章 流产

    斐然总觉得她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曾经向一个男人祈求爱情，他却离她而去，向另一个男人祈求婚姻，结果伤了自尊也伤了心。

    流产的事情又往后拖了三天，因为三天内她去了医院三次，每次都无而返。她只要听到了手术刀的声音就浑身发颤，任医生怎么安慰都没办法消除紧张，最后作为主刀大夫的维安劝她再想想。这一想，就耽误了好几天……她实在是没办法狠下心来。

    眼见出国的日期快要到了了。白天斐然继续工作，晚就回到她的小屋，不踏实地。下午的时候，不知道哪个调皮的孩子拿砖头砸烂了窗户，风就从破掉的玻璃窗内涌了进来……

    斐然认为自己就是一个白痴，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胎儿，竟然快要耽误了自己的前途。出国参加培训和演习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流产成，便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在电梯里照了照镜子，自己肚子并不明显。她真想把肚子一拳锤扁，然后又为了自己这个弱智的想法而自嘲不已。

    深呼吸，走出了家门口。她仰着头看天空，冬天的天空非常明净，藏蓝的底子上，没有一丝杂，一只白的鸟正飞舞着翅膀，渐行渐远……

    街头和商场分外热闹，道路上都是裹着厚厚衣服的人群，超市里也变得格外拥挤。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去医院做流产手术。

    ……

    陶婉儿敲了敲门，书房里传来父亲陶安云的声音：“进来。”

    陶婉儿心情不好，脸也不好，脸颊的五指印未消肿，依旧看的清楚，显得她分外狼狈。

    陶婉儿道：“爸爸，我该怎么办？那天姐姐打我，可是我追求我喜欢的男人有什么错？她并不爱姐夫的……”

    陶安云道：“她不是你姐。我陶安云的女儿活的有些窝囊，婉儿，爸爸不希望你再隐。如果想追求什么，那就应该不择手段地去争取。这才是爸爸的女儿！”陶安云递给陶婉儿一个大大的文件夹：“把这些东西给司烨，爸爸保证他从此对你言听计从。”

    陶婉儿若有所悟，自己被庄斐然打了两耳光，却不敢反抗，想起来都觉得屈辱。立刻接过那份文件：“爸爸，这份文件是什么？真的有用么？”

    陶市长如老狐狸一样眯起眼：“爸爸废了很多夫找来的资料，是唐司烨的命门。爸爸这把年纪已经爬不上去了，但是也不想给别人让位，所以爸爸希望你能嫁到唐家。庄斐然虽然嫁到唐家，可是她跟爸爸不是一条心。不过不要让知道我支持你介入庄斐然和唐司烨之间。”

    陶婉儿点点头：“恩，我知道。”

    ……

    “小然，我去打唐司烨的电话，让他看看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会不管你的。”维安拿出手机，问：“他电话号码是多少？”

    庄斐然听到她提唐司烨，心底就烦躁，她摇摇头：“没用的。如果他对我有一点点的关心，早就该找我。可是已经三天了，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维安怔住了，“可是斐然，还是试一试吧。他如果电话都不接，说明这男人真是没救了，我绝对同意你把孩子拿掉，跟他彻底了断。如果他接电话……我们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你不是说他婚内强迫你，还失约了么？我们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庄斐然没吭声，不过却觉得维安说的有道理，毕竟是做医生的，做什么都理。不过很难想象那样一个理的女人，怎么会？

    不过自己的事情已经乱七八糟了，斐然没力气再想维安和卢桐的事情了。

    她将手机递给维安：“用我手机联系他吧。”

    维安在庄斐然手机号码簿里面找到唐司烨的电话，拨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唐司烨彼时正在明亮的大会议室开会，手肘着下巴，手术后的他依旧有些脆弱，虽然只是例行来公司开董事会，可是依旧觉得劳累。他此刻脸苍白，微微侧过头来听市场总监汇报这个月的报表。都是些数字，他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市场总监一身黑职业装，正干练有力地说着，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倏然响起，市场总监的声音噶地停住了，然后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向唐司烨。

    唐司烨略微尴尬，作为老板的他经常强调开会时不准打电话……不悦地看了看手机屏幕……竟然是斐然的号码。心里一咯噔，跳了一下。

    本想出去接电话，市场总监笑了一下,道：“唐总，您有事？”

    唐司烨心里不快，不过表面上还是迅速关掉手机，安安稳稳地坐着，微微一笑：“你继续说！”

    等开完了会，唐司烨迅速走到自己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给斐然打回去。

    电话里一阵盲音。落地窗外的城市雾蒙蒙的，高楼鳞次栉比，天空阴霾灰暗，很快便下起了小雨。

    他放下手机，扔在桌子上，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失落了什么。

    松了松领带，点燃了一根烟，突然，手指有些颤抖。

    陶婉儿推门进来，恰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吸烟，面尽是颓唐，很忧郁的感觉。看了一会儿，陶婉儿便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把一叠文件重重放在桌子上。

    啪地一声，很响。

    不太像是陶婉儿的风格。

    此刻的陶婉儿目光里多了几分刚，像是变了个人。

    唐司烨回过头来，陶婉儿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TML的事！”

    TML是唐司烨和一个朋友注册的私募基金，TML百分之八十的财产来自于唐氏在马来西亚的火生意，所以当唐少擎炸了马来西亚火库的时候，他那样震怒。

    这件事情如果被老头子知道了，准保生气。

    竟然被陶婉儿查出来了？这一刻，他紧抿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陶婉儿。

    陶婉儿对他优雅一笑：“放心，我既然陪你度过生死关口，就表明我的心在你身上，我和你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个把月来，他一直拒绝她，她却不吭一声，原来是查自己，好给自己这么一个大惊喜。看着陶婉儿高傲的侧脸，和高高在上姿态，他很快便笑了起来，本来很感激她，此刻他却想过去一把掐死她。

    “司烨，”陶婉儿说，“我自然会适应你，但是你也得适应我。坦白地说，我之所以查出TML的事却没有声张，是因为我不想和你关系闹僵。”

    陶婉儿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眼睛，大大方方，然而她的脸颊却有一丝绯红。

    唐司烨觉得陶婉儿不适合他，他们太过相像，他直觉上感觉陶婉儿是个不轻易放弃的人，有股执拗。

    他怕麻烦。他觉得自己就适合那种心中有坚持，有点勇敢和倔强，然后脑子不太聪明，也不会耍手腕的女人，那样既可以满足他的大男子，也让他觉得有挑战。

    他知道该怎么解决麻烦，也知道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从来就不是个正人君子。陶婉儿在他面前，还了点。

    他低着头沉默半晌，抬起头对陶婉儿微微一笑。

    陶婉儿急了,“笑什么，你给我来个干脆的。”陶婉儿突然觉得他们就像是在谈判，而她似乎对自己要什么，已经有些模糊了。她要的是什么呢，要面子，找回自尊，还是要他这个人？

    “我知道你叫陶婉儿，你知道我叫唐司烨，我们在美国相处了两个月，我很感激你！”唐司烨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然后很正经地看着陶婉儿。

    “那又怎样？”陶婉儿不明白他怎么开始对她分析起他们的关系来。

    唐司烨轻笑，认真地看着陶婉儿那双亮晶晶的，仿佛带了银美瞳隐形镜片的眼睛，说道，“我们如此类似的陌生人，本来我以为我们以朋友的身份相处是一种默契，然而你打破了这种默契。你想要什么？找回从你姐姐那里丢掉的面子，还是报复我？”

    陶婉儿抬头，开始微笑而淡定地着看他，却不说话。

    “那么，我们不需要拐弯抹角。既然你喜欢我，”唐司烨嘴角勾起一丝不坏好意的轻笑，道：“那我们为什么不做点实际的事情？做我的女人吧。”

    然后，他觉得待在这里再无意义。起身离开。

    转身离开的一刹那，他不用看，也知道陶婉儿定然紧紧抿着，视线决不离开他的身影。她很快就站了起来，拿起包包紧紧跟在他身后：“你是说让我跟你一起住？”

    “不是住在一起那么简单……”唐司烨脸上尽是不怀好意：“做我女人的义务，你应该知道吧,首先就是…！”他贴着她的耳朵这么说，陶婉儿立刻面红耳赤。

    可是这样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陶婉儿却没觉得讨厌。

    “死不正经!”陶婉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摆他的手，低着头被他搂着走向车子。

    唐司烨心里道：“你要的不过如此，我自然能满足你。”虽然，或许是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