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算计

    “不……我不能死！你们这样做会遭报应的！我不能死……我要报仇！”玉落池紧咬弧形优美的下唇，苍白的小脸上遍布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外厅浅眠的丫鬟水碧一听见声响连鞋也顾不上穿就三步并了两步跑进玉落池的卧房，伏在她身子一侧不安的轻唤:“小姐？小姐？小姐是又做噩梦了吧？”

    遍布四肢百骸的恨意让玉落池缓缓张开了双眼，玉满容和慕容赫那两张狞笑的嘴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而她的记忆也随着那杯鸠酒入喉戛然而止。

    “小姐，您怎么了？”水碧忍不住又喊一声。

    玉落池转过身来，借着飘摇烛光看清了水碧那张稚嫩又略带紧张的面容。她浑身猛的一怔，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水碧明明在几日前为了保护自己，被玉满容一刀刺中心脏芳魂归西了才对。

    玉落池眸底顿泛晶莹，她起身紧紧搂住水碧，一时有些百感交集，“水碧，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竟然会是在阴曹地府里。”

    “呸呸呸！小姐，你又说什么梦话呢。什么阴曹地府啊，我们活的好好的，哪有这么咒自己的，真应该让丞相大人给你找个法师作作法！”水碧不悦的嘟起嘴。

    “我没死？”玉落池一愣，从桌边摸起一个小小的铜镜对准了自己的脸。

    粗糙的镜面映出了少女精致完好的五官，斜飞的黛眉下，氤氲着雾气的眸子干净而纯粹，宛若彼时的玉落池一样不谙世事。

    “水碧，你今年多大？”

    水碧闻言不耐的打了个呵欠，有些莫名其妙:“小姐你忘了，水碧与你同岁，今年十七了。”

    玉落池枯瘦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盯住铜镜中那张青涩的脸，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许是苍天有眼，竟给了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

    若是没有猜错，自己应当回到了三年前尚未认识慕容赫的时候。

    人算不如天算。

    玉落池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一世，无论是慕容赫还是玉满容，她都要把他们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加倍的还回去！

    “水碧，快要到中秋宴了吧。”玉落池清楚记得，上一世，慕容赫就是在中秋宴上派人来轻薄自己，然后假装英雄救美，而实则却是为了从自己手中拿到外公的兵符。

    “是啊，小姐。就是后天了。”虽觉得玉落池今夜很是反常，可已经困得呵欠连天的水碧根本没有夫去梳理这些细枝末节。

    玉落池朝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薄唇轻启道:“刚才我大抵是睡糊涂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困了，你也快下去睡吧。”说着，不待水碧答话玉落池就把头缩进被褥里。她现在着实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和思考。

    水碧如释重负般带上门走了出去，听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远，玉落池的大脑这才开始飞速转动。

    夜，似乎还很是漫长。

    两日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

    府中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今日是八月十五，宫里宴请皇亲的日子。便连水碧也乐的兴奋，天刚蒙蒙亮就吵吵嚷嚷的把玉落池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素手拿了炭笔往眉梢细细描抹。青春逼人的一张脸上虽未施粉黛，却美得不带一丝攻击性。玉落池依稀想起，自己上一世就是在这天将芳心许给了慕容赫，从此才有了日后那些说不尽的心酸折磨。

    正恍惚间，门口突然有仓促脚步声响起，侍童急急跑来，口中大喘着粗气:“大小姐，柳夫人让我来问您收拾好了没，马上就要进宫赴宴了。”

    玉落池点头浅浅一笑，在水碧的搀护下轻步走出，直往大门口的方向去。

    而这时相府门前空地上只余瘦马破车，磕碜到连水碧都皱了眉。玉落池却不管这些，径自抬脚上了那辆略显寒酸的马车。她知道，今日父亲早朝后就留在了宫里，柳昔这是有意挤兑她，若是想实施自己的计划，她就只能忍。

    不能明白玉落池心思的水碧气鼓鼓的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相府到宫里的路算不上远，却因为这破车的原因足足走了一个时辰！还好赶在开宴前赶进了宫里，不然这给相府丢脸的罪名可就落在玉落池身上了。

    宫中早已宾客如归，来往的小姐贵人多不胜举，玉落池不敢恍惚，直接就朝女眷这边走了过来。而女眷席上首先进入玉落池视野中的，就是玉满容的生母，柳昔柳夫人。

    柳昔原本只是玉落池生母涟韵郡主身边一个小小的丫鬟，可她却为了富贵荣华不择手段的爬上了玉封的床，之后有了玉满容这才勉强当上了个夫人。

    玉落池上前一步，嘴角的弧度耐人寻味。

    柳昔原本得意的笑容在看见玉落池的刹那凝在脸上，旋即她快速遮掩好心事，又含笑道:“大小姐来的这样迟，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端了呢。”

    这话讲的当真温柔，玉落池一阵恍惚。可不过须臾的夫，她便是嫣然一笑，“有劳柳姨娘挂念了。”说着，她施施然入席，在柳昔对面坐下。

    这时有个怯生生的小宫婢端着酒壶在席间左右张望徘徊不定，见玉落池终于入座她暗自捏紧了酒壶来到玉落池的身旁，就要给她斟酒。

    玉落池不动声色的把身子往旁边一斜，可那酒水依然如同上一世一样长了眼似的往自己身上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