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为尊严打出响亮的耳光

    浓重的酒气钻进高进鼻子里，从那醉汉嘴里喷出来的味道甚至有些令人作呕，穆青莲黛眉微蹙，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说：“宋先生您醉了，先回去休息吧，等以后有时间再陪你跳好不好？”

    被称作宋先生的醉汉摇摇头：“我没醉，还可以跳舞，要不我们在这里跳好了，让你看看我宋大明的舞姿是不是很正点，我可是迫不及待要搂着穆小姐的小蛮腰磨蹭你高耸的奶-子了！”

    这厮说话的神情惹厌极了，高进这菩萨性子都无名火起，他那爽色迷迷的小眼睛盯着穆青莲的乳-沟，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手。

    穆青莲掩住领口，下意识的躲开了宋大明肮脏的手，宋大明一手抓空，身子一个不稳，若不是被后面两人拖住，就摔倒了。

    “臭婊子，装什么清高啊，、我跟电视台签一年的广告合同，另外给你三万块钱，怎么样？”宋大明一下子火了。

    高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任凭宋大明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青莲，他是你朋友？”高进神色不变，问穆青莲道。

    穆青莲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是电视台让我跑的一个客户，签合同的时候非让我陪他跳舞，我不想，又不想把业务谈砸了，就和他推说下次。”

    高进手一松，轻轻一推，宋大明身体受到一股子海浪般澎湃的力量，向后‘扑通’一声摔了个仰八叉。

    另外两个中年人，一个赶紧去扶宋大明，一个指着高进的鼻子怒道：“小子，你知道宋先生是谁么？他要是受了伤，你就死定了。”

    高进眼皮抬都不抬，淡淡道：“我不管他是谁，骚扰我的朋友就是不对，如果你们再不把这个醉鬼拉走，我相信他一定会住院的，说不定两位要一起作陪。”

    宋大明站起来，从那个拉着他的中年人手里挣脱，面目狰狞的冲向穆青莲：“装什么三贞九烈，谁不知道电视台的穆青莲是个万人骑的骚货，叫你吃饭还推三阻四，，找小白脸都不找个模样俊……啊！”

    高进是给菩萨上香——真火了，这个老男人说话太过刺耳，穆青莲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受不了？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一拳砸在宋大明的鼻子上，“咔嚓”一声轻响，宋大明惨叫一声，鲜血长流，鼻梁骨劈裂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给青莲认真的道歉，否则，后果自负。”高进身体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他的神情从未如此阴冷，目光如刀，寒气逼人。

    “高进，算了吧。”穆青莲想息事宁人，她只是个电视台的小职员，就算给电视台带来不少广告收益，可台长也不会因为她得罪像宋大明这样的商业大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她都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痛快的做事，不过她并不懦弱！

    疼痛让宋大明清醒了几分，他是聪明人，明白自己三人一起上也未必是高进的对手。商场上征战的腹黑人物，城府深，知隐忍，冲动是年轻人的专利，无论是人生还是商场，他冲动不起！

    宋大明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向穆青莲，语带三分威胁的说：“穆小姐，你真的要我道歉？”

    穆青莲美眸中闪烁的泪光被她生生掩藏，看着宋大明丑恶的嘴脸她忽然有种想要爆发的冲动。

    扬起白嫩的玉手，狠狠抽向宋大明那张肥嘟嘟的脸，‘啪！’一声脆响，触目惊心，大厅里所有的客人都将视线移到这边，穆青莲一字一顿的说：“畜生，你一定要道歉！”

    宋大明被打得晕头转向，两眼直冒金星，穆青莲的小手也很疼，不过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有吐气扬眉的感觉。

    “对不起！”宋大明眼中射出无穷的恨意，说得咬牙切齿。

    饭店经理本来想调停，但宋大明说话太难听，他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所以就放任高进教训他。

    倾国倾城的穆青莲扬起了骄傲的头，冷哼一声：“滚！”

    “穆青莲，走着瞧，你一定会后悔的。”宋大明说完，都不敢和高进撂狠话，和另外两个中年人灰溜溜的走了。

    三人走后，经理拍拍手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微笑说道：“刚才的事情让大家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决定，每个桌上的酒水全部免费，希望大家以后能继续支持天府，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天府经理的做法让不少人竖起了大拇指，酒店气氛很快恢复了和谐热情。

    “高进，刚才谢谢你了。”穆青莲快速得喝了一杯酒，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对高进诚恳无比的说。

    高进摆摆手：“我们是朋友，说谢就见外了。”

    “嗯，朋友，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穆青莲抿嘴看着高进，眼眶里浮上氤氲的雾气，让她晶莹漆黑的眼瞳雾里看花一样朦胧惑人，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失态，第一次是被宋大明刺耳的言语说得眼里噙着泪，却没有流出来。

    “只要是真正的朋友，都是好的。”高进叹息道。

    “其实，说起来，我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女人嫉妒我，排挤我，男人喜欢我，想得到我，几乎没有例外，这几年的业务生涯，我也认识了不少人，经常一起喝酒唱歌，信誓旦旦，是朋友么？我真正有困难的时候没有人帮我，这些年我过得很苦，我没有和任何人说，原因很简单，因为根本没有能够诉说的人！”眼眶中的晶莹被蓄满，过饱和的情况下便是顺着脸颊滑落。

    穆青莲没有去擦拭泪滴，她又倒了一杯酒，高进赶忙拦着：“别喝了。”

    “不，高进，我今天高兴，你让我喝一次，痛痛快快的喝一次，就这一次，好么？”穆青莲看着高进，神情凄楚，我见犹怜。

    梨花带雨的穆青莲声音里透着三分撒娇，七分哀求，高进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一个女孩子，幼年丧母，为了父亲让一个女人进门，结果是引狼入室，岁就一头扎进了刀光剑影，处处暗涌的社会，就因为长得娇媚了些，就被冠以狐狸精的头衔，为了生计于各种男人之间，忍受他们龌龊的行为和不良的念头，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自己的清白，其中的心酸艰辛，又有几人明白？

    高进是佩服她的，他是那种简单之极的人，不会虚与委蛇，如果不喜欢，绝不会故作喜欢，穆青莲能够做到和那些讨厌的人相处，为了公司谋取利益，只是为了生存，就这么简单。

    她内心中积聚着无穷的怨气，但在外面时从不曾轻易流露，永远的光鲜照人，永远的笑容明媚，长袖善舞，能说会道，处事拿捏恰到好处，女中豪杰，这便是外人对她的印象。

    今天甩出那一个响亮耳光并非对宋大明多么愤恨，最主要还是她为自己尊严的一次抗争，内心凄苦到一个临界点的必然爆发。

    高进放开手：“喝吧，我陪你喝，服务员，再来两瓶啤酒。”

    “你不是不喝酒的么？”穆青莲歪着头，些微醉意的眸子更是动人了。

    “陪君醉笑三千场，酒逢知己千杯少，没喝过，就从今天开始吧。”高进豪情万丈的说，这和他一贯的性子也是不符，他心里也是委屈难过，无父无母的他又何曾多么快乐，多么轻松，只是性子乐观，温润隐忍，什么事不宣之于口罢了，不是没有可倾诉对象，只是觉得何必要说，这世界上比他辛苦比他凄惨的人多了去了，他还有别墅，还有朋友，还有几个不怎么往来的亲戚，已经够了。

    “高进威武，干。”穆青莲笑容娇媚万千，玉手举杯和高进空中相撞。

    清脆的玻璃杯碰撞，仿佛两颗心的摩擦，高进看着酒杯里摇晃的晶莹液体，一咬牙，一饮而尽。

    啤酒度数不高，十二度，但高进仍是觉得胃里一阵乱七八糟的翻腾，酒意瞬间上头，喝得太急，又是第一次，才第一杯，他就有了几分醉意。

    高进摇了摇微晕的头，笑道：“看来我真没有喝酒的命，才一杯就晕了。”

    穆青莲娇笑道：“没关系，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以后习惯了就好了，以前我也是喝一杯就醉的，可是我的工作注定我有许多酒场，你知道有些男人的，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逼我喝酒，我若不能喝，会搞砸许多事情，记得第一次喝酒时，那是个家具厂的老板，他说，‘只要你喝了这杯酒，我就签合同。’我一咬牙，端起一杯二两的白酒一口气喝干了，那种和酒精浓度让我的胃无比难受，忍了不到三分钟，我就跑去卫生间吐了，吐得胃剧烈收缩，浑身的力气都被吐光了，很难过很难过，我对着镜子流泪，可是再出去后，还要保持笑容灿烂，没事人一般。还有一次，我被灌了大半瓶红酒，还有一两多白酒，我醉了，醉得不省人事，还好我醒来的及时，否则就被一个畜生糟蹋了，那是一个豪华宾馆的总统套房，我爬起来，头痛欲裂，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但我还是咬牙跑掉了，那个男人也喝多了，在卫生间里呕吐，听到我开门就来追，我死命的跑，终于逃出魔掌，在那之后，我决心把酒量练好，白酒红酒啤酒，我都买回去，然后一个人喝，不知道喝吐了多少次，终于，我的酒量有了长足的进步，代价是每天晚上都会胃痛。”穆青莲笑容苦涩，大颗大颗的泪滴滚出眼眶，快速无声的滑落，妆容都被她哭花了，她却没有在意，第一次，穆青莲这般没有形象的哭着，说着。

    高进听得心酸，心疼，相对而言，他这二十多年实在是在蜜罐里泡大的，虽然初到巴黎时也曾过了一段艰难岁月，还有为了意大利米兰之行，为了时装周的入场资格，他都付出很多辛苦汗水，但和穆青莲相比，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了。

    穆青莲举杯，高进便与她喝，因为有无名诀，他可以暂时压下酒意。对于穆青莲的诉说，高进明白，他不需要多做安慰，只要倾听就够了，让她把多年的积压的苦说出来，释放出来。

    高进本来就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会去追问什么，只是轻轻点头，或者眉头微蹙，所说的话不过是嗯啊之类最简单的拟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