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朝苦寒意，谁晓悲欢情

    第四十章一朝苦寒意，谁晓悲欢情

    湮蓉看到皇后冷冷的瞟了自己一眼，知道她这是要开始玩儿花样儿了，便仔细听着她要说什么。

    皇后见湮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气的直咬牙，她又转头看看夏妃，只见那夏妃脸色苍白，一点精神都没有，一双眼睛还是通红通红的，一看就是哭出来的。

    皇后看夏妃这凄惨样子，心中火气才算是稍微降了一些，她开口问夏妃，“夏妃妹妹，听说你有了身孕？这可是大事儿，你可得好好养着啊。本宫知道你带来的那宫女翠儿死了，现在身边也没有个伺候的人，所以特意嘱咐了秦公公，让他给你挑几个手脚利索的人送过去。她们去了也有几天了吧，如何啊？”

    夏妃听到“翠儿”两个字，心里马上像是压住了一块大石头，可听到皇后问话了，她急忙回答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她们做的都很好。”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众人说，“前几天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诸位都知道了。先是湮蓉姑娘那里死了三个人，包括夏妃妹妹带来的那个翠儿，后来诸位宫中，包括这朝阳宫都闹了一场鬼。几位妹妹亲眼所见，也无需本宫再多说什么。再后来，又有人死在了这朝阳宫。事情闹到这么大，皇上恐怕也是寝食难安。”

    说到这里，皇后又冷眼扫了湮蓉一眼，接着又说，“你们大概也都听说了，皇上下旨作法驱鬼。这件事是大事，所以本宫亲自督办。以前宫中做法事都是让钰宝寺的弘漳法师来，可是本宫听说驱鬼一事，道家法门比佛家要厉害。那翠儿化作厉鬼，想必只有法力高强的道士才能驱除的了……”

    听皇后说出这话，夏妃骤然睁大双眼，她腾地一下起身，哑着嗓子高声道，“皇后娘娘！你怎么知道那厉鬼就是翠儿！翠儿的遗体已经被运回去……”

    夏妃的话还没说完，皇后冷冰冰瞪了她一眼，沉声打断她，道，“这宫里传的沸沸扬扬，而且不单是本宫，牟妃杜妃她们也都看见了，那厉鬼分明就是翠儿！”

    这时牟妃似乎心领神会，也附和道，“对对对，那天那厉鬼确实穿着宫女的衣服，血淋淋的可吓人了。翠儿不就是那么死的么？面目全非，身上全是血……哎呦……一模一样！”

    杜妃双眉紧锁，一个劲儿的冲牟妃招手，轻声唤道，“牟妃娘娘，快别说了……”她又转头看看夏妃，安慰道，“夏妃妹妹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别多想了。不管那厉鬼生前是谁，她现在都不记得了……”

    “不可能……”夏妃脸色苍白，使劲儿摇着头。她只听人说翠儿死了，可那尸身她却一直没有看到。不是她不想去看，而是内侍黄门那边找了各种借口，一直到最后尸体送出宫去，夏妃也没看见一眼。而且她又因悲成病，身边宫女太监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翠儿”两个字。

    所以至今夏妃也不知道翠儿是怎么死的。

    面目全非？血淋淋的？

    夏妃脑海中浮现出翠儿的笑颜，她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小丫头会死得如此凄惨。

    莫非她死前受过什么苦么？

    莫非她死的很惨，所以才会化作厉鬼回来寻仇么？

    泪水从夏妃脸颊滑落，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甚至忘了这里是朝阳殿，忘了身边还有很多看她不顺眼的女人，她伏案而泣，越哭越伤心。

    皇后和妃嫔们都静静的看着夏妃哭泣，谁也没动。

    这时轩心长公主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走到夏妃身边，拍拍她的肩头轻声说，“夏妃娘娘，保重身体，你再这样，腹中孩儿可受不了啊。”

    夏妃的哭泣声并没有因此止住，可坐在一旁的牟妃却被轩心长公主这句话给点醒了。她心中暗想，原来皇后打得真是这个主意。她扭头看看皇后，见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牟妃却感觉到了皇后的得意。

    牟妃收回目光，暗骂了一声，笨女人。

    皇后冷冷的盯着嚎啕哭泣的夏妃，她实在是太享受现在这个景象了。

    据御医说，夏妃腹中的孩子有两个月左右，按照如今夏妃的身体状况，御医都说，她要母子平安诞下皇儿恐怕不太可能。

    皇后心中暗想，哭吧，你就使劲儿的哭，你越是伤心欲绝，就越是合我心意。

    想到这里，皇后提高了声音说道，“夏妃娘娘伤心也是在所难免。但这作乱的厉鬼是无论如何也得驱除的。今天本宫要说的事情就于此有关。在座几位娘娘，还有长公主，以及湮蓉姑娘，今后的几天，本宫会安排道士到你们各自宫中去作法。到时还望你们予以配合。这是事关后宫安稳的大事，本宫不希望在谁哪里有什么差错。”

    皇后说完这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件事情既然是皇上下了旨意的，皇上国事繁忙，希望你们都体谅皇上，后宫的事情我们这些女人自己做好就行了，不要再拿这件事去烦他。”

    说罢，皇后皱起眉头对旁边宫女说，“找人来送夏妃娘娘回宫。这哭得够心烦的。”

    宫女果真唤了一群人来，搀扶着哭泣不止的夏妃出了朝阳殿。

    杜妃和蔺妃一看皇后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了，也都起身告辞。

    牟妃起身走到皇后跟前，笑呵呵问，“皇后姐姐，这次的事儿有没有妹妹能帮上忙的地方啊？”

    皇后淡然摇摇头，“事情都已经办妥了，你回去等着吧。”

    牟妃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她躬身施礼，转身走了。

    湮蓉一看这朝阳殿中只剩下皇后和轩心长公主了，她便也站起身来。

    “皇后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也告辞了。”湮蓉眯眼笑着对皇后说。

    皇后看到湮蓉那没规矩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咬了一下牙，冷声对湮蓉说，“湮蓉姑娘，如果本宫没有记错，这宫中出现这么多事情，全是源自那座湮蓉殿，也有人对本宫说，如果湮蓉殿不擅作改动，绝不会出这么多事情。”

    “哦？”湮蓉挑着眉梢缓步朝皇后走过去，边走边说，“那湮蓉殿里出的三条人命，听说有内侍黄门的人负责调查。那是人命案，应该能够查出凶手。但我却听闻，那化作厉鬼的翠儿似乎是跑到皇后和几位妃嫔的宫中去索命了……哟，也不知道她是要索谁的命啊……”

    皇后闻言身子一抖，她握紧拳头稳住心神，冷声说，“湮蓉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觉得本宫和几位妃嫔是杀人凶手不成？”

    “不敢不敢！”湮蓉呲牙一笑，她此时已经站在了皇后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湮蓉轻声对皇后说，“皇后娘娘，小女子我是在山林中长大的，自小就听人说，世上最不能戏弄的，便是那妖魔鬼怪。厉鬼这种东西，一旦沾染上，可就难摆脱了。一朝索命，致死难逃……”

    最后这句话透出的寒意几乎将皇后冻住了。

    她望着湮蓉那双狭长的眼睛，脊背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湮蓉见皇后露出恐惧的表情，便释然一笑，转过身，换了轻松的语气说，“希望皇后娘娘找来的那些道士不是江湖骗子，若真能驱了厉鬼，以后的日子就都好过了。”

    说罢，湮蓉带着易诗潇洒的离开了朝阳殿。

    大殿中，皇后呆愣愣站在那里，直到轩心长公主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皇嫂为何如此恐惧？”轩心长公主皱着眉头问皇后。

    皇后深吸一口气，有些恼怒的说，“这野丫头实在太放肆了！”

    轩心长公主犹豫半天，这才开口又问，“皇嫂，你出的那个主意，真的能够扳倒她吧？”

    皇后扭头看看轩心长公主，一把拉起她的手，柔声安慰道，“轩心，你还不信皇嫂的话么？这件事一定能够办成。就算是皇上宠爱她，也绝对不能再将她留在宫中了！”

    轩心长公主这才点了点头，向皇后告辞之后返回自己宫中。

    回宫之后轩心长公主将那白发的老太监叫来，问道，“那件事情都办妥了么？”

    老太监愁眉苦脸的点头答道，“公主殿下，你让奴才办的事情奴才都办好了……只是……这样真的没有问题么？奴才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啊……”

    轩心长公主冲老太监摆摆手，“下去吧。”

    老太监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退了出去。

    长公主独自坐在屋中，回想着今天在朝阳殿发生的事情，她心中的不安也逐渐加深。

    主意是皇后出的，事情是自己手下人去办的，长公主本以为这是除掉湮蓉的大好机会，可今天皇后所说所做却让她觉得皇后对她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长公主知道，事到如今，她也无法回头了。能不能除掉湮蓉，在此一举。至于皇后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她现在也无心顾及了。只要能够把那女人赶出皇宫，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